“我们就像从风口掉下来的猪。我们以前习惯了高薪，现在却要低头学习。”一位刚离开房地产行业几个月的前地产商说。 　　

　　

　　对于地产商来说，躺着挣钱的黄金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房地产企业的组织架构越来越精简，校招在萎缩。很多看到趋势的人都在寻求转行。 　　

　　

　　虽然房地产、金融、互联网作为中国三大高薪行业的格局尚未改变，但一个新的现象是，一些房地产开发商主动降薪到他们认为的“新行业”或“稳定行业”。 　　

　　

　　“可能是受够了地产圈的没落和动荡的感觉。最近几个月，身边很多人跳槽去了互联网和国企，即使降薪二三十万，也是人多。”张巍是一家千亿房企的员工，最近突然感受到了跳槽的新趋势。 　　

　　

　　“上亿年终奖”、“1987年1000亿房企总裁”、“200万找不到副总”、“承诺高层收入过亿”……五年来，在不断膨胀的房地产行业，不断上演着令人咋舌的创富故事。随着房地产行业规模见顶，市场走弱，融资收紧，巨大的人才泡沫终将被戳破。 　　

　　

　　最新的中报数据显示，龙头万科(000002)的员工人数已经从最高峰的13万人大幅下降，公司员工人数在过去一年下降了20%；合景泰富、R & ampf和泰禾一年降幅超过30%。此外，据机构统计，多数上市房企薪酬总额增速连续收窄。2020年，人均薪酬首次下降，高管薪酬同比下降5%。 　　

　　

　　管培生失落 　　

　　

　　某名校“95后”毕业生叶，最近选择离开华东某知名房企。回忆起2018年她成为房企招聘官时的场景，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时候房企校招很火。研究生月薪2万多起步，有高额房补。管培生晋升通道清晰，宣讲的案例都是高管亲自授课。他不到30岁就能当行里负责人，城市总经理，总经理助理。”叶对说道。 　　

　　

　　进入公司后，罗晓经历了轮岗和外派项目，然后设岗从事房企核心营销管理工作。在以前，这几乎是一条平坦的名利之路。 　　

　　

　　但她也经历了项目中996甚至007的忙碌，部门内部的勾心斗角和竞争，身心俱疲。终于在2021年，她下定决心离开。 　　

　　

　　“离开的理由肯定有很多。比如我不能接受常量赋值。作为一个女生，想在一个城市稳定的呆着，为自己的人生做一些规划。但是房企别看很多总部在上海，项目都在外地。年轻人如果想得到提升，就必须接受长期任务。” 　　

　　

　　对于叶来说，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再看好房地产行业。“我还年轻，不能一直待在夕阳行业，所以找工作的时候就跳出了房地产。” 　　

　　

　　不过，叶在房地产企业积累的营销经验和资源人脉，似乎在其他行业没有用武之地。她最想进的大互联网公司，却没有相应的社会招聘岗位。在房企工作近三年，她的年包工资已经超过35万，最后跳槽到一家创业公司，年薪只有18万。 　　

　　

　　叶的经历并不是个例。毕业于国外名校建筑学硕士的文艺，最初在一家港资房企担任管理培训生的专业职务，也参与了该房企的几个知名项目。经过三年的努力，港资房企在内地的投资规模不断缩小。 　　

　　

　　“看到越来越少 　　

　　

　　“最近很多人都去了大的互联网公司。我们公司一个区域人力资源经理上个月去了阿里巴巴，几个人力资源管理培训生也跟着去了。”千亿房企中层员工张巍告诉第一财经。 　　

　　

　　虽然现在互联网行业风起云涌，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等大公司深受舆论质疑，但在地产商眼里，互联网平台大，还在崛起，比房地产行业有更多的可能性。 　　

　　

　　“互联网厂商很难让地产商进入，人力和财务岗位最容易切换轨道，因为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像房地产、土地招商、营销等核心岗位。离开地产圈也没用。虽然互联网也做营销，但是概念完全不一样。”上述房企员工表示。 　　

　　

　　即使进了大的互联网公司，房地产商也需要低头认真学习，适应新的环境。 　　

　　

　　一位华东房地产公司的员工说，他身边的朋友花了很多钱跳槽到阿里。比如全家从上海搬到杭州，年薪也降了，还得从头熟悉。 　　

　　

　　“互联网黑话，用户思维，扁平化管理，都和房地产有很大的不同，互联网也参与其中。我朋友离开房地产后觉得自己被‘打了’。” 　　

　　

　　除了野心勃勃的互联网公司，还有一批房地产商希望通过跳槽“躺平”。 　　

　　

　　房地产行业虽然工资高，但是累且动荡，工程节点和营销节点不堪重负。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很可能整个团队都会被boss干掉。同时，这两年楼市调控越来越严，房地产行业在政策下走得异常艰难。 　　

　　

　　所以一些受够了节点焦虑、政策打压、行业动荡的地产商，希望找一份央企或者国企的工作，虽然钱少但是稳定。 　　

　　

　　“降薪跳槽是肯定的。我这个级别的一般房地产公司年薪能做到60-80万，国企最多能做到30、40万。”一位在房地产管理岗工作了近9年的中层员工告诉第一财经，之所以选择跳槽去国企，是因为房地产行业太动荡，她也希望以后能多陪陪家人。 　　

　　

　　寻找新高地 　　

　　

　　房地产泡沫 　　

沫被吹得无比膨胀之时，诞生了一个附属品――巨大的人才泡沫。

　　

“上亿年终奖”“87年千亿房企总裁”“200万挖不到一个副总裁”“承诺高层收入过亿”……这些都是过去五年间发生在地产行业的职场暴富神话。

　　

2017年，突然有很多民营房企喊出千亿目标、三千亿目标，它们高速扩张，在全国各地广建新区域，创造出一大批“80后”区域总。还有很多地方房企把总部搬到上海，到处挖总裁、副总裁和财务总，这批人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坐在中国院子一天面试二十几个高管的泰禾黄其森曾经反思说：“千亿房企更多是中国经济蓬勃发展（的产物），我们赶上了好红利，不是个人多有本事。房地产有泡沫，最大的泡沫就是在人才，这个东西都是时势造英雄。”

　　

好景不长，随着近三年地产行业下行，地产圈不仅出现了总裁、区域总过剩现象，各家房企也纷纷开启裁员，“有先见的人”则主动逃离地产圈。

　　

从财务报告数据看，近三年头部房企的员工人数都从超过13万的高峰大幅下降。

　　

万科截至今年6月30日在册员工数量为10.58万人，相比去年同期的13.35万人减少了20.7%。

　　

深陷危机的恒大今年中期报告尚未披露，根据去年年报，截至2020年12月31日，恒大有员工12.33万人，相比2020年年中的13.16万人，减少了约8300人，半年人员降幅达到6.3%。

　　

富力集团的正式员工数量一年时间下降了37.6%，2019年年末其正式员工有6.23万人，到了2020年尾仅剩下3.89万人。富力在年报中解释称，员工人数减少是出售物业管理公司导致的。此外，债务暴雷的泰禾集团，去年员工数量只剩下6000多人，同比减少31.5%；祥生控股去年人员减少23%；合景泰富则降了47%。

　　

不仅人员大减，地产行业的薪酬也越走越低。

　　

根据克而瑞研究中心统计，80家典型上市房企薪酬总量增速已经连续三年收窄，2020年人均薪酬首次出现下降，50分位值为18.3万元/年，高管薪酬同比下降5%。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从2010年到2019年，非私营单位中，房地产薪酬排名从第12名降至第14名；私营单位中，房地产薪酬排名从第5名降至第6名。

　　

不过总体来说，房地产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据克而瑞统计，2020年46城房地产业（不含销售中介、物业）平均薪资达到1.4万元/月-1.5万元/月，相比46城社会平均工资，高出1.7倍。

　　

因此和其他行业相比，房地产行业的薪酬妥妥地处在高位，具有较高竞争力。在关键岗位上，房地产、金融、互联网同属三大高薪行业的格局仍然暂未改变。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张威、叶小落、伊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