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乌苏为什么叫夺命乌苏,夺命乌鸦

  

     

  

  那年八月,一个来自西北的美丽呼唤,一个关于散文现状与未来的话题,来到了我的面前。于是,一种关于人与自然,关于西部之路的悲壮与美好品质的审美意识,伴随着我来到了柴达木。   

  

  穿越祁连山南麓的黄水谷,翻越美丽的日月山,古老寂静的大漠——柴达木以神奇的力量震撼了我的灵魂…   

  

     

  

     

  

     

  

  太阳山,千年传奇。   

  

  传说长安的一个美丽的女儿去了遥远的西部。因为回望故土时颤抖的一瞥,唐太宗父亲赠送的珍贵日月之镜碎成两半,于是旭日东升开始了这个历史故事;于是,太阳亭和月亮亭像女儿一样矗立在中国西部高原。   

  

  日月山脚下,藏衣采集者带着信仰在日月山上堆了一堆石头。土堆上堆满了树枝,无数的经幡在树枝上飘扬,迎接日月的沙漠风…   

  

  啊,摩尼堆,佛坛!   

  

  藏族人虔诚的额头在玛尼堆的青石上,藏族人长时间跪在地上.   

  

  藏族人在这种梵文信仰中祈求的是什么?   

  

  站在中国西部这片3200米高的高原上,我寻找历史上细腻而壮美的足迹,寻找辛酸而正义的泪水.   

  

  啊,——唐河前有唐公主的千年向往!   

  

     

  

     

  

     

  

  你是大海退去后的一滴泪。   

  

  你是永不枯竭的依恋。   

  

  你是生命死后的梦。   

  

  啊,青海湖!   

  

  是什么样的爱和力量,让你在这几百万年的寒冷高原里,感到了蔚蓝和深情?   

  

  几十亿年不亵渎,几十亿年清明,几十亿年安静,几十亿年默默等待.   

  

  你的清澈,你的大度,你的他者,本应属于浩瀚的蓝天,你却躺在地上几十亿年了;你有深情和善良,却被几十亿年的辛酸淹没。   

  

  我该告诉你什么,青海湖?   

  

     

  

     

  

     

  

  咆哮的黑马河,险峻的橡胶山,把我们引向柴达木腹地。   

  

  啊,茶卡草原!   

  

  羊,像蓝天下无忧无虑的白色风,滚滚深入草原;   

  

  牦牛,雄狮昂首阔步;   

  

  牧羊人稀稀拉拉的营地,把一缕遥远的孤烟拉向天空;   

  

  一只猎狗躺在营地旁边,对着营地上方月牙上的风狂吠.   

  

  高原人自古以来就放牧一群羊、牦牛或马;   

  

  自古以来,他们就住在流动的毡包里,流动的营地里;   

  

  自古以来,我就骑在那匹赤裸的马上,在这片流动的草原上,放牧着狂野的爱和温暖。   

  

  我总是看到穿着佛教长袍的佛教僧侣光着一只胳膊站在营地旁边,牧羊人的孩子,牧羊人的妻子和牧羊人.   

  

  营地里炊烟袅袅升起,营地旁的河水滚滚流过。   

  

  把太阳的寂静,古老的光明,无岸的草原上的安逸。   

  

  茶场,人和动物拥抱着无边的绿色,创造了一个开放、和平和勤劳的民族。   

  

     

  

     

  

     

  

  《本草纲目》李录《青盐》。   

  

  宋人吃的是“青盐”,而当代中国人从来没有离开过“青盐”。   

  

  300多年前,有人去了这苦涩的盐,世纪的盐与苦淹没了生命,孕育了生命。   

  

  105平方公里的卤水,4.5亿吨的储量,一旦铲下去,就会有白花花的结晶体,一年就有几百万吨盐运到华东华南。这是白茶卡盐湖;   

  

  800平方公里,500亿吨的储量,足够世界人口吃2000年。用盐修补   

一条3米宽1米厚的公路,可以从地球修到月球。这是白茫茫的察尔汗盐湖;

  

还有柯柯盐湖,达布逊盐湖,大柴旦盐湖,昆特依盐湖……

  

啊,柴达木,你这盐的世界!

  

能冒10级大漠风在卤水中一人一天采5吨盐是柴达木人不朽的意志;

  

能在60度高温下,在西大陆炙灼的太阳下一人一年采千吨盐是柴达木人勇韧的风骨;盐块砌就的房屋,卤水浸泡的皮肤,盐土掩埋的尸体都是柴达木人生命的内容。

  

不去香港,不去美国,却只身走向盐湖一干就33年的是广东籍柴达木人;

  

离开杨梅树摇曳荷花浓艳的时节走向盐湖的是浙江籍柴达木人;

  

从鸭绿江边的战场上走下来,把孩子女人装到大卡车里,自己端着冲锋枪横跨大戈壁的是河北籍柴达木人;

  

还有江苏籍柴达木人,山东籍柴达木人,河南籍柴达木人……

  

啊,柴达木!

  

你寸草不生,飞鸟不停,你以怎样的内涵吸引了无数壮美的人生?

  

我该怎样感知这方苦涩里的生与死、爱与恨、搏斗与受挫、生存与泯灭呢?

  

太阳站在昆仑山冰峰之巅,照耀这方白茫茫。

  

  

  

  

疏了密了的骆驼刺/无岸无涯,裸露了覆盖了无岸无涯的昏黄。

  

红柳花似沉默的思索指向无垠的空漠,几节无名枝蔓,痉挛般生成直线和曲线,生成无尽的躁动和悸想。

  

生命前行,沙漠退却,沙漠前行,生命退却。吞噬与反吞噬在亿万年的无声息中泣泪泣血。

  

亿万年的沉寂,亿万年的荒旷,亿万年的痛苦碎裂成戈壁黑色的砾石。

  

啊,察汗乌苏,你这白色的河流!

  

你滋润了北岸几十里长的戈壁绿带,滋润了香日德那方被囚禁的生命,滋润了负罪的生命在这方荒旷中创造了世界小麦最高亩产纪录,滋润了乌兰山下那位全国100个交粮先进典型之一吴芳兰……

  

察汗乌苏,你用亘古的痴情滋润孤寞生命在这孤寞世界产生亘古的奇迹。

  

然而,你能复活大格勒一望无际的沉寂吗?

  

你能滋润这亘古的干涸、亘古的窒息、亘古被流放的寂地吗?

  

全世界的寂寞从这里升起,全世界的热浪从这里升起,白光从这里升起,死亡从这里升起。

  

残忍的荒旷幻化成美丽的海市蜃楼,如宫如殿,如梦如幻。

  

啊,大戈壁!

  

  

  

  

这里曾经是海,是单细胞、多细胞、两栖多细胞、猿、类人猿走过的路。

  

曾几何时,生命从亘古的死亡里退去,这里成为死亡之海,这里便不再是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沙漠拍浪般涌来,时而像无头的巨兽站起,撼人心魄地摇晃着;

  

沙丘像无数的坟冢,悲怨着旷古的哀愁。一只黄羊向戈壁深处逃遁,一只秃鹫在沙丘上空盘旋……

  

唯有骆驼是不死的。

  

在这绝了生望的大漠,唯有骆驼是生的象征,勇气和雄悍的象征。倘若不见骆驼,在这死亡之海,即便看见一只苍蝇,那也是美与神圣的惊悸和感动。

  

柴达木人说,倘若有人阻止公驼向母驼求爱,公驼会将你在戈壁上碾死。骆驼是残忍的。

  

柴达木人说,骆驼每吃一棵骆驼蓬草,总要把驼峰里储藏的水吐一些出来饮到草根上。骆驼是博爱的。

  

柴达木人还说,骆驼可以十天半月不吃不喝,驮你在绝望的大漠中找到生存的希望:或一泓泉水,或一个湖泊,或一庇绿荫,或一个毡包……然后安详地死去。

  

骆驼,这死亡世界里最壮美、最震撼、最深刻、最情感的精灵。

  

  

  

  

  

天空里飘着一缕青烟,前面就是格尔木。

  

格尔木,你这瀚海里的奇葩,你这戈壁里的神话,你这骆驼驮来的城市啊!

  

30年前,一个将军,一峰骆驼,一顶帐篷,连同将军的信念、骆驼的坚毅、帐篷的孤寞一起筑成一条震惊世界的公路。中国最长的公路通往遥远的日光城。

  

戈壁里原本没有路,祖国的版图中原本没有格尔木市。

  

曾几何时,将军、将军的战士,将军的两万五千峰骆驼,来到这河流汇集的地方,筑一条路。

  

当两万峰骆驼一年里全部在戈壁毙命;

  

当成群的乌鸦从骆驼的血泊中飞出;

  

当将军用泪水和汗水洗净黄昏的疲惫;

  

当将军日携夜枕的那块写着“慕生忠之墓”的木牌成为亘古的悲壮;

  

当大漠那枚浑圆的落日在将军的记忆里泊成血色的美丽;

  

当一个扎帐篷睡地窝子的部落在这里生息……

  

格尔木市诞生了!

  

青藏公路诞生了!

  

昆仑魂诞生了!

  

将军和将军的战士和将军的骆驼驮走了靠沙海蜃楼撒谎的历史,一部真正的拓荒史以撼人心魄的力量开始在这里叙写。

  

当我们到达的时候,这一切都已成为一个用沙漠雕塑的话题。一座寂寞的小楼,一把孤独的长椅,墙角,一个养狗的小洞……

  

“将军楼”和年轻美丽的格尔木站在一起,将军的信念和血与格尔木站在一起,将军拥有一个城市的名字。

  

已听到敦煌反弹琵琶的悠扬琴声;

  

已听到敦煌少妇飞腾的古歌;

  

掉转头,我向古丝绸之路走去。

  

中国西部,中国青海,中国格尔木!

  

我将用生命的全部来感悟你的亘古与傲岸,感悟你最深刻最震撼最悲壮最内涵的生存大体现……

  

  

  

作者:

  

梅洁 ,国家一级作家,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1970年大学经济系五年本科毕业,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现已发表、出版《爱的履历》《生存的悖论》《一只苹果的忧伤》《泪水之花》《飘逝的风景》《苍茫时节》《大江北去》《汉水大移民》《西部的倾诉》、七卷本《梅洁文学作品典藏》等散文、诗歌、中长篇纪实文学31部集,700余万字。曾先后获全国鲁迅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徐迟报告文学奖、孙犁文学奖以及《十月》《黄河文学》《人民日报》等各大报刊奖80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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