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端 　　

　　三月底四月初，大地回暖，春意盎然。但雪域高原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杂草丛生的大山里没有一丝生机，依然没有因为白雪而离开的意思。 　　

　　每年这个时候，阴沉沉的天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山坡上，会有一些人跪着、脚着、手着地爬着，像还没学会走路的婴儿，脸几乎贴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什么，不放过一寸土地。 　　

　　这些人是虫草挖掘者。每年这个时候，无论气候多么恶劣，他们都会像春运热潮一样如期而至，骑着摩托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大山深处进发，在山脚下扎营。 　　

　　早上随便吃个馒头，背着馒头上山挖虫草，来回爬几公里，太阳下山前回到帐篷。一缕缓缓升起的炊烟和一份潦草的晚餐是一天结束的象征。这些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起初，寻找虫草是一些当地人的主要谋生方式。直到后来，它的商业价值被不断挖掘，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个行业，逐渐形成了一种文化。 　　

　　冬虫夏草是大自然送给人类的礼物。在地里能变成成虫，出土能变成草。人类只能索取，不能轻易复制。 　　

　　生长在高海拔寒区，采挖期只有45天左右。因为气候差异，每个地方的挖掘时间和质量都不一样。 　　

　　最早一批可以发掘的虫草是清明节前后，最晚的是夏至前后。所以每年的四五六月是虫草的季节，也是鲜草的季节。干草季节为7月至春节，虫草产业的间歇期为春节至下一季。 　　

　　在市场交易过程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交易文化————白条文化。 　　

　　交易的时候很多人围着一堆虫草说话，除了卖家其余都是买家的亲朋好友。他们用专业而挑剔的眼光进行估价，就像综艺节目里的评委打分，讨论大概的价格区间，然后和卖家协商还价。 　　

　　最终价格确定后，无论是几千元还是几千万元，都只做一张白条。交付后，下午或第二天用一张无法律效力的白条来收钱。 　　

　　人民的智慧无处不在。为了防止第三方插手价格谈判，买卖双方将手放在毛巾或袖子下，只用几个手势就能完成价格谈判，很像间谍电影里的特工用莫尔斯电码传递信息。这是一种古老的方式，沿用至今。 　　

　　挖虫草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每天不仅要专心找虫草，还要长时间跪着爬，这样会导致病根，难以根治。时刻提防“熊出没”。几乎每年都有人被熊袭击。 　　

　　下雪封山的时候最无聊。为了防止虫草工作人员私下交易，手机会统一管理。没有手机这个心理寄托，聊天打牌都是无聊的。这个时候，孤独就成了最大的敌人。 　　

　　1000多个小时的孤独死亡，40多天不洗澡，一周只吃一顿饭肉。帐篷里的粗人散发着燃烧的牛粪味。再加上高海拔缺氧的危险和透入骨髓的寒冷，日子过得格外漫长。 　　

　　枯燥的生活，微薄的口粮，简陋的住所，无处安放思绪。挖冬虫夏草极其辛苦，却是很多家庭世代坚持的事业，是一种谋生方式，也是一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