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最近对数字货币进行的测试引起了市场的关注。对于央行而言，央行数字货币的推出有利于增强反洗钱、反逃税和反恐怖融资的能力，应对现金使用量减少的挑战，降低货币发行成本，为实施非常规货币政策创造条件。然而，数字货币的便利性也增加了央行精确调控流动性的难度。 　　

　　

　　央行数字货币如何影响金融机构，取决于其具体设计。中国的CBDC(数字货币中央银行)采用双层运营架构，即央行向商业银行等机构分发CBDC，再由机构向终端用户提供CBDC。这种模式不仅方便了居民使用，也减少了CBDC对商业银行传统业务模式的冲击。而CBDC是央行直接发行的，安全性高于银行存款，可能会对银行存款形成一定的竞争。因此，如何确定CBDC的发行数量，是否对CBDC与现金和存款的兑换设置一定的限制等。仍然是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 　　

　　

　　实现“可控匿名” 　　

　　

　　媒体公开信息显示，央行数字货币采取的发行模式是双层操作制，即央行先向银行或其他运营机构兑换数字货币，再由这些机构向公众兑换，而不是“央行直接向公众发行数字货币”的“单层操作制”。为了保证央行的数字货币不超限额，商业机构向央行缴纳100%的准备金。央行的数字货币仍然是央行的债务，由央行的信用担保，有无限的法律补偿。由于央行不直接向公众发行数字货币，CBDC不会与商业银行的传统业务模式形成竞争，也可以充分发挥商业银行和支付机构在技术创新方面的积极性。 　　

　　

　　从数字货币的应用来看，中国CBDC注重替代现金的功能，主要集中在小额零售场景。从数字货币的匿名性来看，与完全匿名的现金不同，中国的央行——数字货币将实行“可控匿名”，也就是说，在与CBDC进行交易时，双方都可以匿名，公众的隐私可以得到保护。但是在反洗钱、反恐怖融资、反逃税的时候，还是可以追溯到真实的交易对象。 　　

　　

　　从技术选择的角度，央行官方的回应是“央行保持技术中立，不预设技术路线。”虽然区块链技术应用火热，但是区块链技术操作复杂，一定时间内可以处理的交易规模有限。这很难满足中国零售场景的应用需求。未来，特定的面向客户端的技术需要多样化的探索。 　　

　　

　　加强金融监管 　　

　　

　　如果中国央行推出数字货币，可能会带来哪些变化？从央行的角度来看，第一，CBDC可以增强反腐败、反洗钱和反恐怖融资的能力。由于现金交易完全匿名且不需要账户系统，它们可能被用于洗钱、逃税和资助恐怖主义。如果将CBDC设计成可控的匿名模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替代现金，帮助央行监控资金流向，加强金融监管。 　　

　　

　　第二，CBDC可能会加大M0的波动，增加流动性微调的难度。CBDC和现金有类似的特点，但是提现时不需要“运行成本”和等待时间，所以很好用。这可能使CBDC的变动幅度和频率高于现金，从而增加了预测流动性泄漏的难度。 　　

　　

　　第三，CBDC的引入为非常规货币政策的实施创造了条件。一方面，居民使用现金时，名义利率不会低于0%。如果央行对存款实行负利率，居民会选择从银行提取存款，以现金形式储存，以避免价值损失。除非中央银行 　　

　　

　　第四，CBDC可以帮助中央银行应对现金支付减少和私营部门提供的数字货币或数字支付服务应用增加的挑战。2019年，中国M0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为7.8%，比2010年的10.8%下降了3个百分点。2019年，电子支付在非现金支付中的占比达到69.0%。其中，移动支付占比达到9.2%。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央行对货币变动的监控能力和对支付结算的统一监管。 　　

　　

　　第五，CBDC可以降低货币发行的成本。而现钞币的生产和运输都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并且硬币在使用过程中会有一定程度的磨损。如果数字货币，即中央银行，逐步取代面值较低的硬币和纸币，可以大大降低货币的铸造、转移和损耗成本。 　　

　　

　　迎接电子支付的挑战 　　

　　

　　从金融机构的角度来看，首先，CBDC可能会提高商业银行流动性管理的难度。与现金相比，客户可以更方便地获得CBDC。这可能会增加流动性波动的频率和速度。在商业银行信用风险的极端情况下，储户可能将数字货币提取到自己的数字钱包中，商业银行面临的流动性压力将高于使用现金的时期。因此，在特殊时期，央行可能有必要加强CBDC的提取和转换的额度设置。 　　

　　

　　其次，CBDC可以提高支付和结算的效率。如果货币被数字化，它的转移和结算将变得更容易，这可以缩短结算时间，提高交易效率。特别是在跨境交易中，CBDC的应用可以帮助交易双方克服时差影响，降低跨境支付结算成本。 　　

　　

　　从普通居民的角度来看，CBDC的主要优势是提高匿名交易的便利性。在电子支付盛行的背景下，居民活期存款也可以方便快捷地用于零售场景的结算。对于普通居民来说，电子支付活期存款和电子支付CBDC差别不大，但活期存款还是可以赚取一些利息收入的。而中国的CBDC注重替代现金的功能，目前不付利息。但使用经常账户转账不具备匿名性的特点，对交易隐私要求较高的居民可能更倾向于使用CBDC。 　　

　　

　　综上所述，央行数字货币的本质还是 　　

然是法定货币。在现金使用日益减少的背景下，推出央行数字货币有利于中央银行应对电子支付快速发展的挑战，提高支付结算效率，降低货币发行成本，并为推行非常规货币政策创造了空间。央行数字货币对居民生活和商业银行的影响主要取决于其机制设计。中国与瑞典的CBDC都采用双层运营架构，即央行仅对商业银行等机构发放CBDC，再由机构将CBDC提供给终端用户。这种模式既方便了居民的日常支付结算，也减轻了CBDC对商业银行传统经营模式的冲击。不过，CBDC由央行直接发行，其安全性高于银行存款，仍可能对银行存款形成一定的竞争。因此，如何确定CBDC的发行数量，是否限制CBDC与现金、存款之间的兑换等仍是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作者：兴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华福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鲁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