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卡冲突
无人机战斗
未来战争
致命自主武器
国际裁军
2020年9月27日，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地区爆发新一轮冲突。双方都指责对方违反停火协议，率先发动攻击。10月9日，俄罗斯介入，10月18日，双方在冲突地区实施人道主义停火，时间为零时。10月25日，美国也进行了干预，但停火努力没有效果。两国甚至在达成停火协议的当天10月17日再次发生冲突。长期以来，由于危险的地理位置、民族和宗教差异、棘手的历史问题等因素，纳卡地区冲突不断。此轮纳卡冲突的一个显著特点是频繁使用军用无人机，而阿塞拜疆军队在突袭中使用无人机效果显著，与以往小规模冲突中使用无人机导致战败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因此受到国际舆论的高度关注。阿塞拜疆如何在此轮冲突中获得无人机的优势？无人机的频繁使用会对未来战争进程产生什么影响？军用无人机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应用会给国际秩序带来哪些挑战？本文试图以无人机在纳卡冲突中的应用为切入点，对上述问题进行初步分析。
与装备精良的阿塞拜疆无人机部队相比，亚美尼亚的无人机装备相对落后。战前，亚美尼亚军队装备了少量国产轻型无人机，主要用于战场侦察，不具备精确打击能力。此外，亚美尼亚军队在以前的冲突中使用了民用无人机(详见表2)。
从以上对比不难看出，两国无人机整体实力差距较大，直接导致亚美尼亚在利用无人机发动攻击方面实力不如阿塞拜疆。而且，面对阿塞拜疆的无人机袭击威胁，亚美尼亚军队也缺乏足够的防御手段。虽然亚洲防空部队装备了大量苏联和俄罗斯制造的复杂类型防空武器，但这些武器长期以来在升级和维护方面被忽视，作战效能大打折扣。在纳卡地区冲突前线，亚美尼亚军队及其支援的纳卡防御部队主要依靠9K33近程防空导弹(北约代号“Sam8”)、9K35近程防空导弹(北约代号“Sam13”)和9K38便携式防空导弹(北约代号“Sam16”)构建野战防空体系。然而，由于阿塞拜疆军队无人机的精确打击，这几枚防空导弹损失惨重。亚美尼亚军队也在纳卡地区部署了S300防空导弹系统，但没有形成有效的战斗力。阿塞拜疆军队声称，他们用无人机摧毁了亚洲的两个S-300防空系统，其中一个位于纳卡地区。
与土耳其积极介入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不同，其他域外国家在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中发挥的作用有限，进一步降低了阿塞拜疆军队使用无人机的外部压力。对俄罗斯来说，纳戈尔诺-卡拉巴赫冲突的扩大不仅影响俄罗斯边境地区的安全，还可能导致土耳其更大程度地介入地区事务。亚美尼亚是《集体安全条约》的签约国，所以俄罗斯需要支持亚美尼亚。然而，由于阿塞拜疆是俄罗斯重要的能源伙伴和战略缓冲区，俄罗斯也在保持与阿塞拜疆的交流，将对亚美尼亚的支持保持在最低限度，避免局势进一步扩大。美国忙于国内选举，对解决冲突不太关心。虽然法国等欧洲国家希望在这一地区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等因素，他们的努力受到了限制。伊朗担心冲突的扩大会导致其境内的阿族动乱，所以基本保持中立。区域外主要国家推动纳卡停火的努力非常有限，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为阿塞拜疆的军队继续无人机攻势提供了时间。
第三，未来构建攻防一体的无人机作战体系将是各国军事改革的重要方向。阿塞拜疆的无人机进攻力量之所以成效显著，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亚美尼亚缺乏有效的防空体系，尤其是反无人机力量。所以各国会吸取这次纳卡冲突的教训，在发展越来越先进的无人机的同时，发展更有效的反无人机系统，构建攻防一体的无人作战体系。无人机作为战场上的后起之秀，它的崛起带动了电子干扰系统和防空系统的发展，可以攻击不同大小和性质的无人机。所以，只有那些拥有反电子干扰、独立天基信息系统的国家，或者拥有天基信息系统的大国，才能赢得他们的一方，一个国家才能有效使用无人机。目前世界主要国家的无人机作战力量建设一般遵循“攻防并举”的逻辑。以美军为例，其各军种在发展不同类型先进无人机的同时，非常重视反无人机技术的创新。美国国防部成立了一个由陆军少将领导的60人小组，负责起草政策和采购设备，以应对可能对美国重要设施构成威胁的无人机系统。目前美军重点发展微波武器和激光武器对付中小型无人机。微波武器可以同时拦截几架角度偏差很小的中小型无人机，而激光武器可以直接毁伤单个目标。当遇到一窝蜂时，美国主要依靠电子干扰系统或物理打击。未来，面对各国更强的反无人机手段和更完备的防空体系，无人机的生存能力无疑会被严重削弱，无人机使用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所以，未来无人机的作战能力会很强。
国也必须拥有强大的反无人机手段，建设“攻防一体”的无人机作战体系将是未来军事变革的重要方向。
相称性一般是指军事手段不能超出达成目的所需的必要性，不允许造成任何无助于胜利目标的实质性危害。即在区分合法攻击目标后，仍然不能在程度上和数量上造成超过正当限度的损害，其核心在于抑制武力的滥用。无人机作战具有明显的“低成本、非接触、零伤亡、无风险”等特征，因此与有人作战相比，美国等军事强国在运用无人机进行军事行动时顾虑更少，发动战争的门槛也会降低。换言之，无人机作战的高效费比和低风险强化了美国等西方国家的不对称优势（无人VS有人），降低了大国甚至小国之间发动战争的政治成本，从而使得冲突双方或多方更轻易地跨越战争门槛和滥用武力。近年来，美国运用无人机进行“定点清除”的行动越来越频繁（详见表3），就是这一特征的现实反映。
此外，由无人机发动的“定点清除”行动所引发的国际法问题也已经成为国际社会热议的话题。与2020年初美国使用无人机猎杀伊朗将军苏莱曼尼（Qasem Soleimani）类似，本轮冲突中，阿塞拜疆军队在获得有关纳卡地区国防部长贾拉尔·阿鲁秋尼扬（Jalal Arutyunyan）情报后，旋即派出无人机追踪其乘坐的吉普车，执行斩首行动。在行进途中，无人机雷达准确获得行踪，一击命中，且整个过程被阿塞拜疆军队拍摄成视频在互联网上广为传播。虽然本次猎杀不像美国猎杀苏莱曼尼那样以“预防性自卫”为由，但斩首行动再次发生说明这种打击形式已被广泛接受，未来在两个非直接交战国之间发生无人机斩首行动的可能性更高，“自卫”将越来越成为借口。无人机侵入别国领土进行猎杀，也对别国主权构成了事实侵犯。
新一轮纳卡冲突再次吸引了世界的目光，无人机在纳卡冲突中的运用，也将成为各国研究国际政治博弈和世界军事变革的新案例。需要指出的是，纳卡冲突看似是发生在外高加索地区两个西亚小国之间的较量，其背后却是地区大国利益纠葛与战略博弈的反映，这从冲突双方使用无人机的来源即可见一斑。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阿亚两国之间的战争是由地区大国在背后支持的“代理人战争”，而武装无人机在纳卡冲突中扮演的角色则是技术意义上的“战争代理人”。作为影响战争冲突的一类十分活跃的变量，无人机将会继续影响战争走向、国际关系和地区稳定。
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查看全文pdf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