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16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向《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CPTPP)保存国新西兰递交了中国正式申请加入CPTPP的书面信函，这标志着中国正式启动加入CPTPP的程序。
CPTPP被广泛认为是世界上标准最高的“下一代自由贸易协定”，包括更严格的知识产权、国有企业、环保和劳工规则。其中，劳工条款被认为是中国加入CPTPP的主要技术障碍之一。
“劳工条款是中国加入CPTPP的主要挑战之一，预计将为中国的劳工就业环境带来新的重大变化。”上海瑞威律师事务所中国劳动法业务负责人罗说。
CPTPP中劳工条款规定有哪些？
据了解，CPTPP劳工条款是ILO(国际劳工组织)1998年《劳工权利与原则宣言》的延续。核心是关于劳工权利、非破坏性规则和争端解决机制的规定。2018年12月30日，CPTPP正式生效，CPTPP自贸区内已实施可强制执行的劳工标准，即要求缔约国将所述劳工权利纳入其国内法和相关实践，使劳工纠纷的解决受到争端解决机制和制裁的约束，同时给予自贸区以外的国家(包括中国)歧视性待遇。中国不是CPTPP的缔约国，减少这些歧视性待遇的方法之一就是加入CPTPP。
“目前，中国的劳动环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公民自由结社权的规则和纠纷解决机制仍然难以衔接。”罗田说道。
CPTPP第19章规定了劳工条款的相关内容，核心要求是缔约国应采用并维持以下核心劳工标准：一是结社自由和有效认可的集体谈判；二是消除一切形式的强迫或强制劳动；第三，有效废除童工，禁止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四是消除就业和职业歧视。与此同时，CPTPP要求缔约国通过并维持基于这些法律、法规和做法的法律、法规和做法，以规定与最低工资、工作时间以及职业安全和健康有关的可接受的工作条件。为实现上述目标，缔约各方不应通过削弱或减少劳动法提供的保护来鼓励贸易或投资；《劳动法》不得通过影响缔约双方之间贸易或投资的持续或重复的行为或疏忽得到有效执行。此外，各方应鼓励企业在劳工问题上自愿采取企业社会责任举措。公众、工人及其组织可以参与公共对话。根据劳工条款产生的争端也受强制争端解决机制的管辖。
对此，罗表示，CPTPP劳工标准既体现在实体权利规定上，也体现在程序规则上。它不仅要求缔约国将劳工权利纳入其国内法，还要求将劳资纠纷纳入争端解决程序，并允许使用制裁手段。将可执行的劳工标准纳入自由贸易协定，实质上是将劳工权利的保护置于自由贸易协定的监督体系之下。如果相关方违反自贸协定的义务，将面临来自区域层面对其侵犯劳工权益的监督和审查。
此外，可执行的劳动标准也为缔约国控制诉诸争端解决程序解决劳动争端的主动权提供了法律依据。与传统的国际贸易措施不同，CPTPP劳工标准实际上是通过“后边界”措施将FTA的监管框架与缔约国的劳工管理联系起来，进而延伸到缔约国的劳工治理规则。“后边界”措施是指将规范范围从边界延伸到边界，协调各国管制措施的规范。它与缔约国的国内规范直接相关，涉及缔约国的国内立法、执法甚至政策。
劳动用工环境或将迎来五大变化
目前，中国已批准了有效废除童工、禁止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和消除就业和职业歧视四项国际核心劳工公约。同时，建立了系统的劳动法规体系。对此，罗指出，在结社自由和有效承认集体谈判以及消除一切形式的强迫或强制劳动方面，中国目前的做法与国际核心劳工公约的规则可能存在一些差异。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12月30日中国与欧盟达成的《中欧投资协定》(蔡)也包含了劳工标准。例如，缔约方尊重、促进和实现国际劳工组织确定的核心劳工标准，特别强调中国将加快批准两项禁止强迫劳动的核心劳工公约。
罗分析认为，从CPTPP的历史谈判过程来看，为满足其劳工条款的要求，缔约各方可能需要在加入前进行相应的国内调整或在加入时对未来的劳工标准做出承诺。因此，考虑到中国加入CPTPP将遵循“逐谈判”的方式，中国可能还需要对与劳动就业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惯例进行调整或做出承诺，这无疑将对中国的劳动就业环境和企业产生深远影响。
结合CPTPP劳工条款的规定、部分现有缔约方的历史谈判以及中国劳工法律法规和实践的现状，罗认为，围绕中国加入CPTPP谈判，中国的劳工和就业环境可能会迎来诸多变化。第一，更积极的结社和集体谈判。实践中，我国地方工会在工会组建中发挥了积极作用，而集体协商主要集中在工资集体协商范畴。如果CPTPP的要求得到完全遵守，中国可能会迎来更加活跃的工人协会和集体谈判。二是进一步打击强迫劳动和使用童工。总的来说，中国现有的法律法规明确禁止强迫劳动和使用童工。鉴于一些国家在此问题上的负面评价，中国采取积极措施打击强迫劳动和童工的趋势将进一步加强。三是促进消除就业歧视。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就业促进法》等法律法规明确禁止就业和职业歧视，但我国并没有专门的反就业和职业歧视法。根据CPTPP的要求，将不断强化女性、残疾人等弱势群体在工作场所平等就业和反性骚扰的规定。四
是更严格的执法。由于各种原因，中国部分地区和行业存在五险一金缴纳不足以及996/007超长工时等合规问题。CPTPP关于缔约方应严格执行其本国劳动法的要求，毫无疑问也将推动中国执法机构更为严格地执行相关劳动法律法规，这一要求也与近期主管机构加强劳动法执法的趋势一致；五是推动企业社会责任建设。“总体而言，众多在华外资企业对企业社会责任相对比较熟悉，但从实践来看，与中国不断发展变化的劳动法律规定与实践的契合程度或本地化仍存在较大提升空间。对于广大中资背景的国有企业与私有企业，企业社会责任尚是较为陌生的话题，在中国申请加入CPTPP的背景下，预期将对这两类企业带来明显挑战，值得重点关注。”罗凯天称。谈到面对变化企业如何应对时，罗凯天称，鉴于中国刚申请加入CPTPP，谈判和最终协定内容还需要时间。在此过程中，中国企业、特别是涉及国际贸易的企业，应密切关注并跟进中国加入CPTPP的谈判进程，精确把握时机，以便适时调整劳动用工模式与实践；另一方面，应考虑引入既熟悉自由贸易协定劳工标准、又深刻了解中国劳动法律法规与实践的专业人士，对企业现有劳动用工情况进行全面合规评估，识别潜在法律隐患，同时考虑提前对标CPTPP的劳工标准，推动企业社会责任建设，避免因政策法律环境的快速变化影响企业长远、稳定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