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h币怎么样,阿城和王朔对话

  

  阿诚不仅是王朔的偶像,也是冯唐的偶像。王朔说,如果我去偶像化,我只会追阿城。冯唐说,阿城是“作家中的作家”,能用文字确立江湖地位,属于“天道酬勤饭”。阿城的文字是最好的中文文字。如果阿城愿意给我任何一本书打分,哪怕是零分,并且评论,我也会很开心,觉得“成功”。城里任何一本书都在“金线”之上。   

  

  有人评价,冯唐和阿城之间有一百个王小波。冯唐对这种说法很生气。他说,我承认阿城写得好,我也喜欢大家夸阿城。但有些人赞法就有点不一样了,总想指代几个人,比如王朔,王小波,有时候还有我,这就凸显了阿城的手艺之高。总说我和阿城之间有一千个司马迁,十万个司马光。只是阿城老师高高在上,是不是有点寂寞?(编者注:大意如此)。   

  

  俗话说,不是骡子就是马。拔下来就不粗糙了。阿城的短篇小说很优秀。偶然看到冯唐的一篇短篇,《黄昏料理人》,和阿城的《棋王》风格差不多。应该是冯唐对后者的模仿。今天,我将与你分享我的分析。   

  

  小说以“我的手艺比师傅好”开头。在她学徒的那个晚上,薛飞做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梦,梦见她的手艺比师父的好。他在梦里放声大笑,喊出了这段梦话。薛飞被笑声和梦话惊醒。   

  

  白雪醒来,看起来很安静。已经过了午夜,月亮把床涂成白色。抬头一看,月亮比窗户还大,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天空。它是圆的,就像主人做油炸虾的煎锅。把最好的油倒进去了,月亮是黄色的,比黄色的月亮还要透明。火烧得很猛,油温也上来了。圆圆的油面升起白烟,比月光更空灵。   

  

  还是老生常谈。我在很多文章里写的东西,阿城经常提到的中国最好的文章,都有诗意的意象;最好的作家能写出诗歌的形象。比如曹雪芹,鲁迅,沈从文,王小波,等等。冯唐自称诗人。他写诗、译诗,当然要写诗的意象。   

  

  上面对月亮的描述有诗意的意象。心中的意向,作为一个意象,叫做意象。男主角薛飞是一名油炸天妇罗的学徒。他刚刚从他的老师那里学到东西,并且雄心勃勃。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看着天上的圆月,像个煎锅。   

  

  沈从文教导汪曾祺,写小说“要紧扣人物”。一个城市也有这个表述,意思是作家不能站在上帝的角度写文章,而要站在文本中人物的角度。薛飞是油炸的天妇罗,所以看月亮像一个锅,这是非常恰当的。   

  

  薛飞睡觉前,嘴里念着四个字:“技能胜过老师。”   

  

     

  

  这句话是整部小说的“大纲”,是中心思想,是一以贯之的“金线”。两层意思,一个是技术胜于高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第一,技术大于师傅,也就是孟子说的“尽忠为师”,也就是亚里士多德说的,我爱我师傅,但我更讲道理。就是我们常说的,讲道理而不是对人。   

  

  薛飞的师傅于仔是郭凡有名的“天妇罗之神”。十三岁学徒,现七十三。一甲子专精一件事。他的餐厅叫“持山居”,卖天妇罗。商店是进出旧金山的必经之路,门口有一棵大柳树。有一个小门廊。玄关墙上,有一句话:“抱山受水”。小桌子上有一个瓷花瓶,里面有一朵花。   

  

  店铺主体是炸锅,每个客人都能看到。炸锅是第一代山主建立的。那时候花了普通人一套房子。四十年前,于仔开始掌管山居,油炸锅就交给了他。四十年来,他每天都站在油炸锅前,感受着五代家主留在油炸锅里的气息。五只不同的手,在铁锅的不同部位,留下细微的划痕。热,开始炒天妇罗。他在煎锅里看到了五代家主的脸和身影,看到了他们煎的天妇罗的异同。他们住在附近,或者不远的地方,经常回来看他。他们回来的频率和他梦到他们的频率相似。   

  

  从正面说说炸锅的传承。油炸锅的传承,就是油炸天妇罗技艺的传承。是炸锅里禅宗的衣钵,是胡家的宝刀,是御旨,是丐帮的狗腿子。   

  

  店外,是一个植被茂盛的小院子。   

  

  所谓油炸天妇罗,就是把鱼、虾、蔬菜等食材裹在面糊里油炸。虽然是炒的,但是一点都不油腻,一口油都不会。食材包裹在持续高温的面衣中,蒸、煮、烤、熏,蒸、烤的各种味道被面衣锁住;食物表面微微收缩,味道集中。收缩的水不会蒸发,反过来会蒸、煮、熏、烤食物本身。   

  

  海鲜之间,穿插一些蔬菜,也是四季不一样。春天野菜,如香椿、老刺芽;秋天,野生蘑菇,如松茸和松露。四季的花和香料是不同的。春天是华山椒和紫苏花;炎热的夏天,有一种特制的天妇罗酱,是用辣蓼榨出的,辅以海带、果汁、盐,有点酸,微苦,口感清爽。   

  

  画得好是作家的基本功。像画家一样,最基本的技能就是准确生动地描绘一个物体。齐白石画虾,有几根须,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画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其中书生喊“六”,开合声清晰。在这一点上,对作家来说比较困难。因为看文字需要思考和想象,所以形象直观的看图比较好。   

  

  阿诚的精绘功力很深,看过《棋王》的读者都知道。这篇文章对王一生吃饭的描写早已成为教科书式的经典。以上一段是冯唐对油炸天妇罗的描述。不知道大家看完之后对这道菜有没有直观的印象。   

  

     

  

  在薛飞接受采访的第一天,这位已故大师问他:你喜欢这里的什么?他说,“我喜欢听到油炸虾锅里油的声音。噼噼啪啪,好像雨水落在了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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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霏跟晚哉师父学徒十二年,师父没让他在正常营业时间碰过一次那口炸锅。雪霏反反复复从各个维度研究持山居的细节:食材、面粉、油、温度、时间、手法,每次在业余时间上炸锅操作,就尽量模仿,有机会就和熟悉的客人印证。

  

“我和师父差在哪里了?”雪霏一边做便当,一边问。“你炸的虾放到吸油纸上,啪啪两声响。你师父炸的虾放到吸油纸上,啪啪啪三声响。”等便当的客人随口答道。

  

雪霏请教跟师父相好的艺伎小桐,小桐说:“不好色的男人成不了大师,因为不好色的男人体会不到极致的美、苦、孤独、趣味和狂喜。”“如果你和你师父一样能够干净、认真、持久地好色,你会技胜于师。”

  

雪霏看着小桐,眼神散漫,仿佛花树就要开放,直到花开满树,再开满树。

  

晚哉师父没有别的嗜好,每日小赌怡情,输不了多少钱。邻居有位书法家,每天看到晚哉师父飞向赌场的欢快场面,每天用毛笔和墨描绘那种感觉,最终写出“雀跃”两字,一举成名。当雪霏的技艺终于超越师父,书法家写下四个字送给他:技胜于师。

  

雪霏最终“技胜于师”,不是炸天妇罗太多熟能生巧了,而是悟道了。

  

阿城曾经非常形象地说过何谓“悟道”:道的精髓就是无为无不为。无为不是不为,而是热铁别摸。看到一块热铁,不要贸然去摸,会烫,会伤。要仔细观察,要认真琢磨,等到摸透规律,用夹子,用铲子,用钳子,就能把热铁取出来,制成各种器物。

  

阿城的《棋王》,写的就是悟道。王一生之所以成为棋王,不是因为棋下了多少年,下了多少局;也不是因为看了多少棋谱,见了多少高手;而是他悟道了。悟的也不是棋道,而是天道。因此汪曾祺告诫阿城,不要一头扎进道家出不来。

  

冯唐的《技胜于师》,写的也是悟道。不过冯唐悟的是佛家之道,跟阿城不同。小桐跟雪霏说的“好色”,就是《心经》名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所谓“悟色”,就是“悟空”。佛家的色,并不专指女色,而是世间一切美好事物。

  

冯唐写这篇小说,是想告诫芸芸众生,人世间有百媚千红,事物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要学会观察,要学会体验,要学会领悟,要学会欣赏,要感到“人间值得”。不要做工作狂,不要做苦行僧,不要为了一些所谓技艺,就把人生所有的美好丢掉,抛弃,忘记。那样的话,即使你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劳心,最终至多成为匠人,不会成为大师。

  

君子不器。

  

  

最后说说冯唐和阿城的差距。毋庸讳言,冯唐和阿城是有差距的,具体有多大,隔着多少个王小波,多少个司马迁,我也不敢妄言,只能说说感觉吧。

  

汪曾祺先生说,一篇好的小说,最重要的就是思想。思想就是作家对生活的看法、感受和对生活的思索,也就是阿城经常挂在嘴边的“意”。我看了《棋王》,真正能够感受到小说中字里行间涌溢出来的“道”。看了《棋王》,再看《道德经》,就会有着更深的领悟。阿城就是一把铲子,让你敢摸《道德经》这块热铁。但我读了《技胜于师》,也体会不到啥叫“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再看《心经》,也看不出子丑寅卯来,可能是悟性不高吧。

  

简言之,冯唐和阿城,差的是思想。

  

冯唐对自己的定位是诗人,作家。他所有的文章,小说诗歌杂文等等,都是利用业余时间写的,鲁迅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写作上,冯唐把别人看电视的时间用在了写作上。用现在的话说,这叫“利用碎片时间”。他不是专业作家,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积累了非常多的写作素材,正因如此,他的文章写得非常接地气。

  

有评论家说,莫言是地上长出来的,冯唐是天上掉下来的。莫言接地气,冯唐承天蕴。

  


  

冯唐的文字,无章法,无流派,随心所欲,张狂肆意,没有哪个批评家敢招惹他。他的笔下没有差别心,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就如医生眼里都是病人,搓澡师傅眼里都是肉人一样,众生平等,酒肉穿肠。他的文章耐读,好看,有趣,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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